83楼
但我不打算给她钱,现在还不是施舍的时候。包里的钱我赢回得太艰辛,何况还没有回本。如果我不尊重这些钱,过一会上了赌桌它们也不会尊重我。
到了金沙城,她跟着我走入酒店大厅。我对她说:“你先在这等等好吗?我去楼上看看朋友在不在,如果方便的话,我再下来找你。”
她听了这话很失望。但金沙城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地,我走开之后,她依然可以按原来的计划进行,或是找她的朋友,或是继续搭讪陌生人。我并没有破坏什么,我想。
还了账房100万,我手里还有63万。要用这个63万赢回82万,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有时候赌博似乎是一种心理游戏。输钱的时候,情绪低落,你想用100万去赢50万会感觉很难;但由输转赢的时候,士气高涨,这时用50万去赢100万也不在话下。我现在正是这个状态,在积极的反攻途中,根本不担心兵力不足。
仅仅打了一局牌,63万筹码已经变成了125万。
第二局出现了一个很好的牌路,前面几栋庄都是5个以上,庄只要下来就没有少于3个的。
我不想心慈手软,三天三夜没睡觉的怨愤现在有机会一次清还。于是我果断把30万押在庄上。
赢了!荷官抽水1.5万,我赢回28.5万。台面总数153.5万,这次的总成本已经回来了。
有妈妈和雨辰帮我,我并不惧怕。又一条连庄下来了,我想也不想又推了30万上去。
赢了!台面182万,赢了32万,如果算上码粮,这次已经有40万左右的赢利。
我绷紧了三天三夜的脑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该结束这场惨烈的战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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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楼
写到这里,我迟迟无法继续写下去。回忆并没有中断,只是再往下就不得不写到我们的女儿,我好几次坐在电脑旁却无法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
活到三十九岁,终于看到人生是一场蝴蝶效应,你在一个时点做的某一件事,会在另一个时点掀起巨大的波澜。无小事,亦无大事,它们总在互相关联,没有什么事件是独立的。正如写这本书,它的力量很微小,似乎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但我其实是希望它在不久的某一日,它能触发拯救的力量,能在我似乎已死寂的人生中掀起另一场波澜。
从这里,我的人生要开始新的一卷了。我将要踏入死亡的荫谷,我的回忆,随着键盘的敲打开始坠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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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楼
小萱一直依在我的胸口低声呜咽,她的脸色灰暗得可怕,没有了孕妇的红润光泽,就像灯光在她脸上熄灭了一样。这个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的女人,昨天她还沉浸在幸福的期待中,此刻却从天堂落入了地狱。
我不知她的家人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们就住在附近。小萱已经被扶入了住院病房。二姐晓莹哽咽着说:“别太伤心了,你们还年轻,过两年再要一个。”
但她们不知道我真正的痛苦。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我的女儿被我赌死了。
我找到一个无人的走廊,无力地蹲坐在地,我靠在墙壁上哭出声来。我知道我罪无可恕。
上天啊,重新来一次吧!
半夜,我的女儿终于无声地出世了。
产房的护士大姐找到我,问:“要看吗?”
我点点头。她带我走到一间杂物室,把手上用白布包成一团的小小肉体放在地上,打开白布。
我看见我的女儿了,她闭着眼睛,表情很痛苦,嘴巴张得好大,她的脐带已经扭结成麻花状。
“肯定是在肚子里不停打转,把脐带扭死了,供不上血和营养。你看看,都扭了十几圈了。”护士长说。
我想象那三天三夜我在澳门辗转反侧的时候,我的女儿也在她妈妈肚子里烦躁着急地翻滚。
我不忍多看。护士长找了一个小小的纸箱,把雨辰包好放入里面。
这个黑夜好长。我趴在小萱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我们整夜都没有说一句话,不知该说什么好,说话又有什么用?我们只是在静静地留泪。
早上,护士长说殡仪馆的车已经到了,要我过去签字办手续。
殡仪馆上来的工作人员的是一个中年的男人,他要把雨辰带走。
我问他:“BB的尸体拉回去是怎么处理的?”
他说:“这种情况的我们拉回去都是统一处理。”
我问:“是当医疗垃圾处理吗?”我不放心。这是一个妖魔横行的世界。我从网上已经看到太多贩卖器官,做解剖实验,甚至被当成补品出卖的传闻。我不敢想象雨辰离开这里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他说:“我们会成批一起火化。”
我问:“我想自己带过去殡仪馆火化,可以吗?”
他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回答说:“可以,但不能放你车上,要坐我们的车去。”
我把装着雨辰尸体的纸箱抱进病房,对小萱说:“雨辰要走了,你摸摸这个纸箱吧。”
小萱一下就哭出声来,她说:“让我看看行吗?”
我说:“别看了,看了会受不了。”
我抱着怀里小小的纸箱坐在车头,这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其实悲伤并没有减少,但悲伤能减轻我心里的罪恶感。我心里真正的感受要甚于悲伤,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萱。
面包车经过小萱家小区的时候,我看到交通协管员正在对着我停在路边的车拍照,开违停罚单。我在这个地段停了两年,以前从没有被拍过。
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
火化场的仵工推过来一张不锈钢的焚化床,我把装着女儿身体的小小纸盒放了上去。她太弱小了!看上去焚化床上什么也没有。正如她的生命,被这个强壮的世界碾碎如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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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楼
完事了。”仵工走出来对我说。
没有骨灰。婴儿的骨骼太软,焚化不会留下骨灰。本来我想把女儿的骨灰和我妈妈一起合葬,这个愿望也破灭了。
轻风吹过,一片树叶缓缓飘下,正好落在我的小臂上。
也许女儿的灵魂就在我身旁,这是她飘走之前给我的暗示吗?
我坐在焚化室门口的一棵老榕树下面,泪眼模糊。他们都不知情,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会同情我,安慰我。但我却只能躲着,独自品味我的自责与悲伤。
知情的只有我妈妈,她的托梦已经给了我严厉的警告。但她在梦里的哭求又有什么用?能把一个输钱的赌徒拽回家吗?
也许雨辰就是我妈妈,我想。一个做母亲的养育了儿子三十几年,她死后想投胎做我的女儿,这样轮到我来养育她几十年。这不是天伦吗?这不是因果循环吗?而我连这种承诺做不到。
魔鬼一定有。我以前总是不信一切,不信神也不信鬼,以为凡事都靠自己。看了一些佛经典故,就以为我就是佛,佛就是我,魔鬼只是心魔。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不是佛,也不是魔鬼。因为如果我是他们,至少我不会让我的女儿死。魔鬼确实存在这世上,它另有其人。
我在赌场拼杀的时候,妈妈和雨辰就在暗里和魔鬼的喽啰们对抗,一老一少的妇孺,又怎么能抵挡这些恶鬼张牙舞爪的围攻?我却在不停的祈祷她们的支援,在不停的耗尽她们最后一点力气。
等到她们已筋疲力尽的时候,妈妈不得不托梦给三姐,哭求着让我走,我却鬼迷心窍不肯走。那赢回的200万,就是雨辰用一条命与魔鬼交换的代价!
只是为什么会选上我?魔鬼不是只寻找十恶不赦的同类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人。截至今日,我还没有害过任何人,也从未想过去害人。是的,我贪心,想走捷径去澳门赌钱。但我并没有拿别人的钱去赌,欠了华姐的钱也只是一个数字,我并没有挪用公款偿还。而且我一直在努力维持经营自己的公司,在尽自己能力照顾身边人;我的客户们也都信赖我喜欢我;我的股东同学们从公司得到分红;我的亲友们每月从我们公司获得利息;甚至签码给我的阿强和债主华姐也一样从我这里赚钱受益;我没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想赢赌场的钱,买一套大房子,把女儿培养成奥运短跑冠军,如此而已。
还有更多人和我一样去澳门赌博,那些榨取民脂动辄过亿的贪官,那些不可一世的富豪,那些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大佬,那些害别人家破人亡的大耳窿,那些诱人去赌的赌厅老板呢?为什么不选这些人?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
我错了!我以为输赢只在赌桌上解决,没想到魔鬼戏弄了我,它毫无信用也不讲规则,它嗅着我的恐惧而来,它直击我的致命要害。
我知道妈妈和雨辰的在天之灵都会恨我了,我永远失去了两个亲人。
我站起身,沿着殡仪馆的台阶向路边走去。来的时候我还抱着雨辰的尸体,如今走却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但我走不动,又坐在台阶上大哭了一场。
老天,我恨你!
魔鬼,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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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楼
fst018457 发表于 2014-5-28 13:21
华侨城是深圳最早的一个高尚社区,是位于深圳市中心的人文旅游区。这里绿化很好,高级酒店和高尔夫练习场都 ...
88楼
我在家里病了一个星期没有出门,和小萱一起。那天从殡仪馆回来后,我躲在办公室独自喝了一瓶白酒,喝醉后着了凉接着又发烧,最后病倒在家里。
幸好月嫂已经到了,是小萱她妈从乡下请来的一位客家阿姨。小萱已经休了产假在家里坐月子-这个词让我们心痛又无颜见人。小萱同事中也有刚刚做了妈妈的,看着别人月子是开心地抱着襁褓里的BB,而我们即将出世的女儿却夭折了。所以我们都不愿意与外界联络,不想接受同事的探访,只想与世隔绝。
写到这里,我们应该把悲伤的情绪收起了,过多叙述那几日的生活细节也没有意义。我觉得,尤为重要的是剖析一下那个时刻的心理细节。因为我前面所说的人生的蝴蝶效应,在因沉迷赌博触发了某一重大事件(渎职、分家、离婚等等)发生之后,赌徒此刻的心理变化尤其重要,他由此做出怎样的选择?这又会引发下一场连锁效应,退一步也许能悬崖勒马,进一步则粉身碎骨。所以写这本书,不必渲染什么赌技,因为赌桌上的输赢、人生的输赢其实都是从赌徒的心理变化开始的。我不想让这本书沦为赌徒忏悔录或什么牛皮吹破天的老千自传一类货色。我想让它成为一面镜子,具备心理学书籍的效力,让正在赌博的人能透过它映出自己,或许他能因此得到一点感悟。
人生面对这样一个重大打击,每个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或者说人人性格都有一个致命弱点,不管你是草根平民还是直辖市书记,如果他因此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又用强悍的执行力去坚持,那么结果可想而知,必是败亡。
在女儿夭折之前,对补天计划我确已感到力不从心,想向赌场挂起休战牌,把精力暂时转回公司生意和家庭这边。我并非想戒赌,只是想少去一点赌小一点,让生活恢复正常。事实上,我的身体健康已经发出严重的警告,每周平均有两三夜要熬通宵,而且这种熬夜的拉锯战不仅吞噬健康,还摧毁人的意志。这样下去,没等钱输完人先会累死。所以我不得不休战。
如果女儿不出事,事态肯定会缓和一些。我当时只是处在危险的边缘,还没有赌到歇斯底里的地步,家有娇妻幼女,会让我重心有所转移。虽然赌下去有可能以后会出别的事,但至少在这个阶段,第一个汹涌而来的浪头被我避开了。
可是女儿死了,这让我很愤怒。是的,除了自责之外,我的心里更多的是愤怒,因为我以为自己罪不至此,只是沉迷在澳门赌钱而已,一出澳门之后我对待生活,对待事业都还是负责任的。我一直在循规蹈矩地按照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生存,即便有罪,凭什么判决到我未出世的女儿身上?
每一个长期赌博的人,不管他(她)工作处世能力大小,他(她)的性格都是不服输的。放在拔河和铁人三项比赛上这是一个优点;但放在军事和赌博上这就是一个致命的缺陷。我的性格就是典型的不服输性格。但我的优点是有谋略,有坚韧意志和忍耐力(这是身边朋友们评价的),可以弥补一部分因不服输猛打猛冲的不足。所以我不停的调整策略,拿出一套补天计划这样的应对方案,就是因为我已经沉迷了,但又想从中寻找一条可经营之道。这是我强于很多赌徒的地方,使我有很多次抽身离场的机会。因为相比之下,大部分赌徒做不到连续十几场都能反败为胜,更多人是意志崩溃后一溃千里。有很多赌客不服输非要一夜赢回,结果反而是一夜输光身家。我认识一个23岁年轻的福建仔,他第三次进赌厅就输了6000万港币,导致整个家族帮他筹钱还债。
但是愤怒比不服输更可怕,愤怒的情绪在赌场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绝望的人,会在输光时以命相博;而愤怒的人,即便是身家显赫财力浩荡,他也有可能一怒之下以命相博。
一个到了赌到后期的赌徒,往往进入了歇斯底里状态。朋友的规劝,家人的责骂根本无法使他回头,他反而会怨恨落难时得不到亲人的支持,怨没人和他站在一边,因此变本加厉四处举债,背离家人去赌场做殊死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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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楼
“要不给我翻身,要不让我死在这里!”这是歇斯底里的赌徒最常说的一句话。如果你说过这句话,或者你的家人说过这句话,那就要警醒了!你(他)正处于最危险的状态!
这就是赌博的最可怕之处,它能调动出你所有的负面情绪。
我的愤怒,是源于魔鬼的索命,是源于老天对我不公平的裁判。本来我已经规划好了我家的未来,对这个美好的未来我踌躇满志,我每一天的努力和付出都是为之而去,但一日间全部幻灭了。
魔鬼在赌桌上还给我200万,交换的代价是我女儿的命。但我根本没有答应过这种交换,根本没有和它立过约。我是被它绑架被它阴谋陷害了,此刻,它肯定躲在一个角落冷笑我蔑视我。
赌场就是各种妖魔鬼怪聚集的地方。赌场大老板和各赌厅老板,无不在玩那些风水和鬼神的花样,西方鬼、中国鬼、马来鬼、泰国鬼。我曾听一个赌厅老板自述,为了对付一个赌本上亿的内地豪客,在客人下飞机之前,他们专门请了风水师在赌厅内布局做法事,定要将此客杀得片甲不留。先不要去理会这些是不是邪门外道,有没有实效,但至少赌场在想办法借助各种力量,甚至邀请鬼神来助阵对付赌客,这是一个普遍的事实。
选择在这个时刻很重要。因为人在重大事件之后做出的决定,在短期内很难改变,直到引发下一场更大的波澜。很多人会选择停手。例如我的同学大鹏、光明、扬帆,他们赌不赢会马上认输,此时更会避赌场如蛇蝎。永不言败或许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动力,但学会认输才是生存的智慧。
我只想报复,不会认输。我无法容忍一个看不见的、恶意的神秘力量在玩弄我的命运。如果我此刻停手,不但失去了女儿,我还得面对剩余250万港币的债务。这笔债务若继续隐瞒,我就得花一年或两年时间偷偷用分红收入去偿还,那我买楼计划和财务自由就全部泡汤了。如果我将这250万债务公开,那对伤痛中的小萱又是一个打击,而且会失去同学们的信任,直接就引发新的一场风波。
所以我一定要赢回,尽快消除债务,要让魔鬼对我的欺压到此而至。这场斗争没有正义可言,但至少要让它知道,我有能力捍卫我的家庭,我的生活还是凭我自己的意愿来安排。
我放弃了休整补天计划的打算,现在,我要和它来一场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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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楼
我把其中两张信用卡的临时额度调高了一些,这样通过信用卡我可以刷出120万港币,加上我手上的80万港币现金,今天过澳门我就有200万的赌本。
由于投资了赌厅,平日里我过去澳门谁都不会反对,只要每次不呆太久。小萱也觉得我在家里闷了一个多星期,该出门投入工作了。
但这次我没有通知华姐和阿强。因为家里刚遭遇重变,这个时候去赌场其实是很不合适,如果传出去,更会让他们觉得我滥赌没人性。但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剩余250万的债务就像魔鬼伸进我生活里的一只触角,会在以后不停地捣乱破坏,到了该把它斩断的时候。
决战。电影里发哥和星爷的赌神决战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都是场面宏大镁光聚焦亲友助阵;探索体育频道的美国德州扑克大奖赛也是如此。然而那些只是比赛或者影视表演而已,现实中的赌徒,如果到了被迫与赌场决战的时候,内心一定是苦不堪言。
真实的决战,一定是隐秘的。也许可以让好友陪同,或夫妻俩一起去做患难鸳鸯,但一定不会告诉家里人。到了这一步,赌徒肯定是倾家荡产了。或者举债,或者偷偷挪用了公款,一旦输了就再难补救。
这时候赌徒的心情,一面是背着沉重的心理包袱,压力如泰山般重;另一面又很兴奋,希望能一举翻身重新回到好日子。毕竟此举牵系了他的家庭甚至整个家族的命运,出行时会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大部分赌徒的决战都是输的。很不忍心说这句话,但确实如此。
2010年的时候我和智深经常在英皇赌场的四楼中场玩,那时有一个常客江苏男,年龄和我差不多大,脸圆圆的相貌堂堂,他在江苏自己开了一家小工厂,已经输了100多万,最后一次筹了100万过来决战。
“如果这次赢回来,明天马上订个头等舱回去!”他把筹码摆桌面的时候,语气兴奋地对我说。
“分几次赢回来不好吗?”我问他。
“来不及了,厂子快顶不住了。”他说。
后来他输的很快,还剩下几万的时候,走过来跟着我们押。但他不押我们就赢,他一押上来就大家全输。
“我来试试自己到底有多黑!”他怒到跟自己撒泼,剩下几个筹码跟我们反着押,我们押庄他就押闲,结果还是他输。
最后还是输完了,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发呆了很久。
决战场面更大的是我和华姐认识的那位亿万富姐,她是澳门赌场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仅一年打老虎机就输过两亿。澳门各大赌场老板都知道她的大名,多少公关经理想探听出她的手机号码,不过她只和华姐有较好的私交。我帮她打过两场,但都是百万的娱乐性质,对她来说规模太小,赢一场输一场。她的性子很急,如果连输几口,她就会把全部筹码抢过去一把推上台面,所以要帮她好好打也挺难。有次在美高梅赌场,那回是她第一次打百家乐,她连输几口后很生气,台面限红是50万,她不依不饶非要把剩余的100多万一口晒冷,为此赌场经理过来跟她解释了老半天。她后来老虎机输了天文数字,于是听人介绍请了几个传闻中的百家乐高手过来帮她追数,一局5000万的决战,结果连输四局。
决战时刻,运气和技术已不占主导,输赢更多决定于心理因素。
从财务状况来说,我还没有到需要决战的时候,所以我并没有什么恐惧和赴死的心态。不像小陈夫妇,在决战时刻推出筹码会面青唇白,甚至会紧张得浑身发抖。
但是愤慨、悲伤、被仇敌控制,这些综合情绪也给我造成很大的压抑,我没有了以前在赌场上那种愉快的心情。走进赌厅,公关、荷官和赌场监理都不敢和我说话,只是勉强打个招呼。他们能感觉到我的仇恨和怨气。
这次我还是来到旧金沙二楼的御匾会,选了那个艳遇厅隔壁的另一个三张台的小赌厅。这里是离深圳最近的地方,就在新港澳码头的对面,从入境大厅出来走地下通道坐赌场的免费大巴,只需要两分钟就可以到金沙。如果顺利结束战斗,我可以如蜻蜓点水般离开澳门,谁也不知道我来过。
200万筹码摆在台面,复仇之战开始了。
我面对的敌人太强大,心里完全没有必胜的把握。表面上我是在和赌场决战,但我心里认定冥冥中那个黑暗的力量才是我的死敌。何况我现在是孤军奋战,兵法上实处于不利地位;唯一可以鼓舞我的,就是“哀兵必胜”,我想悲愤的情感和想复仇的狠劲应该会提升我的战斗力。一定要把胆怯和犹豫排除干净,因为对方能嗅到我的恐惧。下手要快要狠,目光要坚定要有杀气,不能在意志上留给敌人一点破口。
第一局结束,台面220万。
我采用10万的起注,进攻力度已经足够,这个赢钱的节奏我也可以接受。因为此刻是一个人包了台打,开一靴牌只需要半小时,这样打十局八局赢250万应该能做到。但这两局的牌路并不漂亮,连赢越来越困难,似乎我把睡梦中的它惊醒了?敌人故意要和我打一场拉锯战?我当避开它,不能落入它的圈套,找个好机会把长路扯出来赢钱。你在寻找我的破口,我也在寻找你的疏忽,我可以等!
第三局结束,180万。
连续三局下来,敌人的意图很明显:它不想给我任何好路。现在虽然输的不多,但状况很不妙,牌路就像它故意露出的尾巴一样,东甩西甩飘忽不定,我始终找不到反击的机会,想连赢两口都很难。要压制住怒气,不能急躁,不能中了它的诡计。注码暂时调整到1万,忍耐,不能被它激怒,只要能忍耐就一定有机会,这么多次我都是这样赢它的。
第四局结束,130万。
我现在是完全落入了它的圈套。敌人已经熟悉了我的打法,每次我用一万两万去试探的时候,它会把我放进来;但我用十万准备展开进攻时,它就狠毒地把我的兵力绞杀。是不是赌场有问题?赌场在出千?因为金沙赌厅每次换新牌都不会当着赌客的面洗牌-荷官说是已经预洗好的。是不是监控室研究了我的打法,用事先编排好的牌路来对付我?但是这也不太可能。因为每一局开牌前都是我自己在切牌,切牌位置不同会完全形成不同的牌路,预先的牌序编排没用。还是它在作怪!草尼妈的魔鬼!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是不是上辈子你被我强〤奸过?
第六局结束,60万
在洗手间洗脸,我差点把整个头伸到洗手盆去。需要降温,心跳快得像正在加速的火车。好恨!我为什么斗不过它!看看镜子里的我,脸色铁青,怨气冲天,但在赌桌上却是任人屠宰的羔羊!现在已经是半夜,魔鬼又在故技重施,又想用一个三天三夜来耗尽我的元气,又想狠毒地陷害我的哪个家人…我用拳头狠狠的朝墙壁砸了几下,不能上当,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
现在我每一次投注的意图都会被它看穿,我不知它到底藏在哪里,但它能读懂我的大脑。我也要使一点诡计,不要再老实的像一块木头。我把50万押在闲上,左手捂着嘴巴,眼睛盯着屏幕。
“买定了吗?”荷官问。
“嗯。”我点点头,但就在荷官要伸手把牌从牌靴拨出来的一霎那,我突然阻止他:“等一下!”
我猛地伸手把50万筹码从闲推到庄上,用手一拍桌子喊:“快开!”
闲1点,庄8点,庄赢。
我的心脏就像启动了涡轮增压一样,跳得胸口都疼。果然如此!魔鬼的阴险被试出来了!敌暗我明,这绝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这手打的漂亮!”麻子脸的男荷官也微笑地向我祝贺。
“早就应该这么打啦!几局牌都好像有鬼一样,装(广东话,诱的意思)住你来杀,我们都一直不敢出声。”他身后的女监管也这么说。
他们也认为有鬼,虽然他们不是我的盟军,但至少让我心里有一点安慰。
第二次故伎重演,投注30万,但这次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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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楼
时间已经是半夜,因为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日子,我现在并不疲惫,只不过没有力量。我在这个小赌厅的三张台之间不停转换,试图寻找一条好路,有时一局牌只开了几把我就要求重洗。只是我用尽了办法也赢不到它。
早上六点,我输完了200万筹码。
整晚的洗码有1000万,我从账房把10万码粮取了出来,加上钱包里的2万港币现金,又一口押了上去。
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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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楼
我的心里关着一只困兽,它焦躁地在笼里打转,愤怒地低声咆哮。我想把它放出去跟魔鬼决斗,但却打不开铁笼,因为铁笼的钥匙在魔鬼手上。更可怕的是,就算放它出去,它也找不到魔鬼在哪里。
躺在金沙酒店的床上,现在只是早上六点多,距最早一班回蛇口的船还有三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我不可能睡得着,而睡不着的时候,床就成了折磨我的刑具。
又回到了上月输450万总数的最糟局面,而岂止是打回原形,我已付出的代价太大,太惨痛。
现在我的财政也开始出现漏洞了,虽然华姐的债务减少了一点,但我的信用卡已经透支了100万人民币。先不说怎样去还卡数,如果我要按补天计划继续实施下去,就必须另想办法调配资金。一方面要继续还债给华姐,一方面要继续赌,我想掩盖真相,完全不牵动到公司和个人的资金流转,看起来已经很难。
有一些赌博的和炒期货证券的理论派人士,这时候喜欢用一套很高深的见解来说教,不外乎运用八卦易经甚至宇宙混沌学和量子力学来证明我输钱的缘由。用老子的道德经那一套来说,就是我丧女之后还来赌是行了“悖逆”之事,逆天,逆道,逆伦。三逆之下,自然是违背了宇宙法则,所以不可能赢。
如果再时代化一点,也可以像股票一样编一套软件来辅助分析,冠以周易或者混沌非线性的名称,把赌博也引导到一个爱因斯坦或霍金的意识水平层面。更可笑的是,这种软件早就有了,在网络上随处可见。
此刻的我不会接受任何道理和说教。要强的男人就有血性,我知道输在情绪输在心理,我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自己。
其实在赌博行业,论玩周易学和混沌学的,要以福建那帮炒地下六合彩的庄家或玩家为开山鼻祖。十二生肖、透码包中,每天这样的短信铺天盖地。月盈月缺潮起潮落,地震海啸,领导上位,当红明星改变了发型都会作为预测今晚六合彩开号的坚定依据。相比之下,股票期货用的那点易经水平真是湿湿碎啦。
季军有一个邻居喜欢买地下六合彩,对玄学和神秘学坚定不移,解说起周易来博大精深,简直可以去深圳电视台开专栏节目。有一次他灵感突来,让老婆带着两岁的儿子去西丽野生动物园。
“等下抱着儿子在动物园逛一圈,如果儿子用手指哪一个,你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于是她老婆带着儿子背负着使命,去动物园寻找宇宙的投资真理。
“猴子!儿子刚才指着猴子啦!”
“好!”邻居大喜,当晚就下重注就买猴子。
93楼
晕,评论的太多了,不好意思啊诸位,第一次发这么长的评论,如同正文。
我是触景生情
94楼
我引例上面的笑话,不是想讽刺易经或者否认混沌学,因为我也认同蝴蝶效应,也害怕因果。那些事该做哪些不该做,在什么时刻做,这些顺势而为的道理我多少懂一些,再怎么说我也活了近四十年,而且不算太蠢。
只不过人毕竟是一个感情动物,很多时候,人的行为受情感支配而不是受理性支配。
弱国为什么要抵抗强国的进攻?前南斯拉夫为什么要和北约交战?杨靖宇将军为什么要在山中与日寇孤战至死?父亲为什么要跳进洪流中去救幼子?难道他们傻吗?胜败其实他们早已预知,是因为情感,他们仅仅是基于情感就会这样做。
赌博跟战争没太大区别,是一个人向自己发起的战争。但这场战争如果扩大,会殃及池鱼,战火会波及到他(她)的家人和朋友们,甚至所有认识他(她)的人。当战争进入险恶的阶段后,人的行为无法保持理性了。
自己对自己的战争,当然没有正义可言;所以没必要再从道德角度去批判,何况无需外人批判,人家自己早就追悔莫及。还是继续分析数据和心理吧。
从我以前的赌博经历可以看出,如果不是情感因素,这场我也不至于一晚输200万。因为我已是老手而不是初哥,一直在讲求策略化和数据化赌博,即使先输,也会坚忍地利用最后一批筹码翻本。毕竟我前面二十场只输了一场,如果把补天计划缓和,每局目标定为十万二十万,我要填平债务窟窿的可能性非常大,这是实话。
比之周易和混沌理论,我更乐意用数学数据去作为赌博技巧的依据。制定一个投注的套路公式,编一套软件,在计算机上模拟一亿次。这样得出的数据结果我认为比周易要更管用。
只是情感已经到了愤怒的程度,这时候什么计划,什么策略、什么习惯、什么顾虑都被抛之脑后,我只想用一把大刀狠狠地砍向魔鬼的后背,把我和小萱的幸福生活解救出来。
可畏的是这只魔鬼是铜筋铁骨,一刀下去它皮肉无损,弹回来的刀背反而将我重伤。它还诡计多端,在赌桌上赢我之前,先给我的家人制造灾祸。
我真的很想求助。我看不见魔鬼,有时会疑惑它莫非只是恐惧产生的心理作用?但妈妈的托梦和雨辰的死又让我确信它的存在,所以这种似有似无的恐吓简直让我精神恍惚。看来魔鬼不是低级动物,它是一种比我们更高级的生命体。只是既然有魔鬼,这冥冥宇宙中应该有一个更公平、更友善的主宰吧?是谁呢?请出来帮帮我,维持一个公道。
在后面的两个月,我为了翻本已接近癫狂的状态。我遍请了列祖列宗、佛主、灵照神、太上老君、甚至碟仙来助阵帮我对付魔鬼。
最后我又回归到数学。在后面的章节我会叙述,没有赌本后我改为打21点,用几个固定的公式套路,很多次从一两万甚至几千元打到几十万。只是大势已去,步步艰难。
其实赌博只是一个数学游戏,并没那些理论大师们用前沿科学解释的那么高深。就好像近期上映的电影《伟大的盖茨比》,初看网评以为情节会很复杂很深刻,片中诗意又带有哲理的旁白也引人神往。结果看完之后发觉导演实在聪明的很,就用这么一个简单的剧情大赚票房,然后再留点盖茨比发家的悬念给你,让你们这些粉丝们去想破脑袋吧!
聪明绝顶的盖茨比还是死了,没有死在战场和生意场上。他是为了情人后院起火,死在方寸大乱上。
所以借这部电影,我小小回答网友们的一点问题。最近很多网友上QQ加我为好友,大多数也是正深陷危机中的赌友。大家最常交流的是:到底怎样才能实现自我控制?用怎样的策略才是赢钱的最好方法?
我总是答:没用的。输赢不在赌桌上,在生活里。
如果赌博已经扰乱了你的生活,那赌下去必输。
即便你是赌神。
顺势而为 逆市而作 截断亏损 放任盈利
95楼
我在酒店的房间里睡不着,但是一坐上船,我就倚在座位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小时。
去澳门,睡眠成为最大的一个问题。我知道自己已经患了病,强迫症或焦虑症或别的心理疾病,所以只要赌几小时后,床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摆设。我只有熬完通宵后,在回蛇口的船上才能勉强小寐一会。慢慢的已不仅是输钱后睡不着,就算当天在赌场赢了十几二十万我也睡不着。以至于我经常躺在酒店的床上想:天,到底要赢多少钱我才能睡得着?100万?200万?
然而我却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个入睡数字,因为一个多月来,我几乎场场败北,越输越多。
命运,开始像一只倾斜的风筝,在空中不停地打转,我想尽办法拉扯它却无济于事,它还是转着圈子往下坠。
钱,就像一把握不住的流沙,我要用力把它留住,它却从手掌里流失得更快。
整个六月和七月,我在孤独、愤恨与惶恐中又输掉了几百万。
找阿强签码100万,连续两场先输后赢,加起来不过是赢了十几万走人;第三场则连本带利把110多万全部输光;
有天中午打电话给广州的智深,以私人名义借了30万人民币,凑足40万港币过去澳门,结果4小时不到就输光。回来后跟小萱谎称公司急用,取了她的私房钱还给智深;
七月初从三个赌场结算出的70万码粮,又在金沙的广东会输光。
接着又以公司应急的借口打电话给易军汇来30万人民币,刷卡取出后打到60万港币,又两局输完。
从公司账户取回的50万人民币现金,熬夜通宵赢至85万港币,结果在一个小时内输光。
什么补天计划、攻防策略、资源配比,这些我以前制定的赌博方略已经全部被摒弃,只要手上有几十万我就会去澳门,每一场都是狂躁的乱战!
我就像那燕国的{mod}丹,易水河边乱发凌厉,怨已乌头白,怒已马生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在攻陷我的国。
其实我仍然可以在任何时候停手。我可以在输200万,输400万,甚至输800万的时候选择Stop!,向赌场向魔鬼认输。因为此时停手,我还是有机会力挽狂澜,至少保住我的公司和家庭,失去的钱可以慢慢赚回来。
但是我怎么肯停呢?我已将自己禁锢在一个后悔自责的紧箍咒里。害死女儿这沉重的负罪感一直像条毒蛇盘踞在我心底,如果再输掉了大部分身家,我有何脸面去跟小萱解释,有何脸面去见我的家人朋友?恐怕连我那份为人的自信都会崩塌!
我越是隐瞒就越输,因为我筹不齐赌本,安排不好时间,输一点我不走,赢不够我也不走,自己和自己为难。
熬夜太多,白天我在办公室总是很疲惫。我现在已经拒绝了一切新客户,不管是朋友介绍还是自己打电话上门的,只要不是主动找上公司来谈,我都不愿意去见,因为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老客户我也懒得拜访了,以前总会去他们办公室转一转喝几杯茶,如今则是全部推给季军他们。
谷局长期挂在QQ上,但我不敢发信息给他。自从那次爽约之后,我一直无颜向他解释,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即使跟他解释了,我也不愿意驱车几百公里过去找他,这太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原先构想的合作计划需要投资几百万,现在当然无从谈起,所以找他也没有意义。现在我的活动范围只限定于三处:家-公司-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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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楼
小萱一直不知情,我得瞒着她直到我赢回为止。她总以为我只是在伤痛中没有复原,因此精神状态不好,因为我在家里几乎每次吃完晚饭后就倒头睡。我现在是两个极端:在澳门永远睡不着,在家里就只想睡觉。除此之外,世间的一切都与我不相干。
已经两个月没有还过钱给华姐了。一开始华姐打来的电话是安慰,渐渐的她开始催促。她在海关里有朋友,可以查出我过境澳门的记录,去了多少次,那天进那天出都清清楚楚。所以她了解到我频繁自己带钱去赌之后,短信的语气也越来越尖锐。有次我在金沙房间里接了她电话,内地手机漫游到澳门后,接通后的“嘟嘟-嘟嘟”声和国内的“嘟-嘟-嘟”不同,所以一打通手机就知道人在澳门。她很生气地问我“几时还钱?贵哥催了很多次!”,我敷衍了几句就把手机关了机。华姐是个好人,我并不想得罪她,只是我正竭力拼杀的时候实在不想有任何干扰。
你也知道,人在学会生存之后,会有一种力量随身。力量和力气不同,力气是藏于体内的,容易控制。创造力体力先天技巧后天技能都是属于力气;力量则是分布在你的周边,属于你的世界里游动状态的一种物质,是混沌的。当你脑子里构筑出一个想法,力量就会从你的体内、你的身边、从远方把能量调配给你,不相识的人会支持你,甚至连天气都会帮忙,让你心想事成。
我的力量正在迅速的流失,从雨辰死后那天就开始了。它像冰雪一样消融,我不知它去了哪里该怎样找回来。这使我感觉到很虚弱,就像看着血不停地从伤口涌出,却包扎不住。
成捆成捆的千元港币,只要换成筹码放在桌上,它们就会诡异地消失。
七月底,我望着电脑里EXCEL表格登记的赌博账目,那个“-”的合计数让我心惊。
从4月21日到现在,我已经输了805万港币。
好孤独。从雨辰的秘密开始,现在我向他们隐瞒的东西越来越多。该向谁倾诉?只能憋屈在心里。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拿笔狂草在一张白纸上,然后用打火机把它烧成灰烬。
斗下去会必输吗?宇宙的法则是什么?虽没有公义,至少该存在一个天平吧!造物之神,请加一块砝码给我吧!梦想已渐行渐远了,我只想保护好现实。风雪肆虐,这块薄薄的玻璃已经出现了放射状的裂纹。守住它!我的家庭经不起第二次冲击。
燕国危矣,我不是{mod}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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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楼
下午,我准备过去一趟香港。
最近心情焦虑又彷徨,对下一步该怎么走我比较苦恼。而且这几天手上已经没钱了,筹不到赌资去澳门。恰好昨天香港的老夫子来了个电话,说今晚是天王星赌船的周年庆典,邀请我一起过去参加。
香港的海域停泊着很多艘赌船,每天下午开始在维多利亚码头拉客,晚上船就驶到公海上开赌。
没上过赌船前,对赌船的印象都是来自于国外的电影电视。总以为赌船是豪华无比,在海上赌博既浪漫又刺激什么的。后来上了赌船后,觉得不过尔尔,论豪华没办法和澳门赌场的皇宫气派相比,论环境则像鱼档闹市,赌桌边上常常拥挤不堪,台子也少。
我第一次上香港赌船是几年前和小萱一起。那年全球热映电影《阿凡达》,我和小萱正在拍拖,处于每天都要想法子制造点浪漫出来的阶段。当时深圳还没有上映,但香港已经开映了。我们看到预告片后想先睹为快,于是周末就坐船去香港看电影。
到了香港后,先去维港码头转了转,看到传闻中的天王星赌船正在用过驳船上客,于是我们也兴致勃勃的上了船。
买了筹码后,船上的船舱住宿是免费的,那晚在船上我认识了老夫子,交换了电话。不过当晚运气不太好,第一次在海上赌博摇摇晃晃会晕船,我俩都差点呕出来,于是输了两万港币后赶紧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中午回到维港码头,我们在尖沙咀找到一家电影院正在开映《阿凡达》,感觉香港的电影院规模小又比较破旧,和深圳新开的几大影城没法比。看完电影后,我们觉得不服气,于是又从柜员机上提出来两万港币,当晚回到天王星赌船,夺回昨晚输的两万后还倒赢了几千块收手。
不过今晚我去香港的目的不是冲着赌船的酒席,也不是为了上船赌钱。
此去的目的,一来我对港澳赌圈里鼎鼎大名的天王星赌船老板“超哥”比较好奇,想借此酒席机会,见一见传闻中的其人是何模样。
我更主要的想法是在大海中间安静一下。最近的心里很乱,很向往有一个能让我真正静心清理思绪的地方。以前我和季军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经常会包租一条两千吨的货船给蛇口附近的几个小岛送货,我们常常在海面上过夜。大海能让人心无旁骛,对此我有深刻的体验。夜晚赌船开入公海后,四楼五楼的甲板会向游客开放,这时候游客们都在船里赌钱,舱外的甲板上不会有任何人,我可以倚在船舷上吹一夜海风。进入夜晚后,大海神秘又令人畏惧,冰冷泛着黑色月光的海水有很大的震慑力。当然香港的赌船也发生过几次赌客跳海的事件,有几次是赌客输完跳海自杀的,还有一次是赌客欠了船上大耳窿的钱后跳海逃走-竟然逃生成功。但我没有寻死的想法,我只是需要把乱糟糟的脑袋用海水洗一下,最好格式化一遍。
这里出场的两个经典人物,有必要隆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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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楼
第一位是老夫子。你如果见了老夫子其人,一定会赞叹这个绰号就是为他量身定做。老夫子应该是六十几岁,也许有七十岁,但我不好意思过问。他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身体瘦的像一根豆芽菜,是漫画型的小人物。不过老夫子的心态非常年轻,讲话轻快,对别人的言语反应也很敏捷(这大概是香港人谈话的普遍特色),他还会有贼心无贼地跟年轻漂亮的女荷官讲一点黄色笑话,在赌船里人缘不错。
老夫子的职业就是在赌船上洗码。香港的赌船每天会接待很多内地游客,由于很多客人都是初上赌船,属于“无主”的散客,这就给本地的洗码仔留下了“搵食”的空间。每天都有上百个染着头发的香港仔或中年妇女在维多利亚港岸边兜客,手持“买泥码免食宿,免费公海游玩”之类广告。时代变迁,如今香港人赚钱要比澳门人困难得多,一些蛊惑仔和社团常在赌船上争抢生意,甚至还出现过洗码仔暴打游客的丑闻。不过老夫子在赌船上独来独往也与人无争,他年龄大了,熟客会对他比较放心,常给他带来生意,不必加入任何帮派。
论赌,老夫子是最资深的人士之一,因为他一辈子都在赌。从二十几岁开始,过澳门、打麻将、赌马、赌狗、六合彩、赌球、日本游戏机、网络赌博、洗码、做代理、直至现在长驻赌船。不管你和他聊任何一种赌博,他都能说出一些亲身经历和传闻逸事,还有一些内幕和骗局。
每晚九点半之后,香港的赌船都通过网络直播现场,让身在内地的赌客可以通过电话投注。这种电话投注和网赌不同,需要有人在现场用筹码投注和开牌。因此赌船上有很多这种投注代理,老夫子就是其中一个。每晚通过帮客户投注赚取一千两千的佣金,赌船上又有免费的食宿,老夫子的日子其实过的也蛮不错。
不过他自己也赌,没有客的时候,他经常会不小心把手头的钱输光。到了这个年纪,老夫子什么都已经看开了,不可能再妄想通过赌博发家致富;赌了一辈子,他还是不敢说自己懂什么技巧。只不过在死之前,赌博确确实实是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情,还是一份能养活自己的职业,这就足够了。
我有次问老夫子,这辈子输了多少钱?他呵呵笑答:“不记得喽!也懒得去算。”一副看破沧海桑田的豁达模样。我猜想他年青时应该也有过风光的时候,说不定还是一个富家子弟或者公司老板。现在家人估计也懒得管他了,她们肯定也曾为他寻死觅活的痛苦过,如今尘埃落定,管也管得累了,也没什么可企盼了,于是任他漂泊在外做一个赌林里的周伯通吧。
不过归于平淡之前,又经历过多少次心酸与绝望呢?这一个完整的赌博人生,回忆时更多的是唏嘘。
第二位是天王星的老板超哥。他和老夫子是跷跷板的左右两头,因为老夫子可以代表天下赌徒,超哥则是赌场庄家的领军人物。
这位纵横省港澳黑白商三地三界的人物,年龄不过比我稍大几岁。他的集团产业不仅仅是天王星赌船和香港的上市公司,澳门各大赌场的数十家贵宾厅才是他的坚固大本营,天王集团是澳门最大的赌博集团之一。
应当说在赌博行业要打出一片江山并不容易。先不要说手腕和魄力,首先自我约束的定力一定要有。爱赌又不嗜赌,很多人都做不到。能做到的才能稳步经营赌业,否则钱会这头进那头出,迟早输到一屁股债。何鸿燊做到了,叶汉就做不到。很多贵宾厅老板,甚至大赌场老板都一样输到屁滚尿流;一些十几个结伙去做洗码生意的内地人,每年虽然入账不少,但都忍不住自己输光光。“度人破产,自己也光”。所以在澳门赚钱不难,只要不赌。超哥能做到,所以他也成功了;阿强的老板荣哥也能做到,所以他成为澳门赌坛的后起之秀,也是赌圈里的一号人物。
超哥虽然一直在港澳赌圈里是重量级大佬,不过真正让他名扬天下的,还是因为国内一家电巨头黄姓主席入狱事件。
据说黄氏在香港赌船和澳门豪赌输了八十亿人民币,每个赌徒心里都有秘密,实际是更多还是更少只有他自己知道。受黄氏入狱事件影响,国内政坛的几位部级厅级人物相继落马,这位超哥也涉嫌用地下钱庄协助黄氏转移赌资而被刑拘,好像还被开掉了国内政协委员的资格。不过媒体后续报道最少的是他,最快没事的也是他。你看,这不就已经出来举办宴会了吗?超哥在澳门的赌厅生意,甚至还因出名后更加兴旺。
澳门的赌厅生意,只有黑社会才能执之牛耳。没有社团背景,要开赌厅只能小打小闹,难以做到数十家连锁,几百亿现金规模。因为两个前提就注定只能是这个结果。
一是由于央企没有插手赌厅生意。澳门虽然回归了,但央企涉及面子问题和法律问题,并没有垄断澳门的赌厅生意。否则他们一出手,不要说区区黑社会喽啰,就是外星人派个舰队过来估计也搞不赢。因为只需要发改委出一纸通告:以后赌业只能由“中赌油”、“中赌化”两家公司经营,码粮点数每月按国际惯例上下浮动,那就天下大定了。
二是赌博在国内不合法,在澳门又合法,澳门又属于中国;有钱客人又全部来自内地,合法的澳门香港人又没钱。这个问题比较纠结,绕来绕去就涉及到一个赌债问题。如果客人输了几百万,赌厅过去追债,那客人说:“不给,要就打官司。”那怎么办?国内的官司一打起来没个了局,没等执行回来估计赌厅就关门了。所以赌债的背后就是暴力,是恐吓。在缅甸一类乱世地区就依赖武装军队,在其他地区就依赖黑社会。
我从蛇口码头坐船到了香港中环码头,只用了一个小时,和去澳门的时间一样。
从中环码头的人行天桥走下来,这里还有一个微型码头,供一些渔船和游艇上客。
以往天王星号派出来这里接送赌客的是一艘比较旧的小型游艇。但今天不同,派出了一艘全新的豪华私家游艇,看的出来是接送贵宾专用的。
来了两台奔驰和一台兰博基尼跑车,车上下来六男两女,不知谁是传说中的超哥,其中有两个四五十岁皮肤黝黑穿着短袖露出纹身的,典型香港黑社会大佬形象,这两个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庙街猪肉荣的档次进不去省级的政协。另一个六十岁比较斯文戴着眼镜的香港人也不是,太年轻那个也不是,只是个司机而已。
这趟除了我和他们几个外就别无客人了,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不过无所谓,跟着美女公关的指引登上了游艇。上船后还是没搞清楚主人公是谁,不过我猜独自坐在第一排那个四十来岁,身材比较高大,上穿灰色夹克下穿牛仔裤的应该是。
游艇开出了十几分钟,接近了停泊在维多利亚港深海区的天王星赌船。
果然,夹克男带头上了赌船,水手、公关和服务生都恭敬地叫了一声“超哥。”人多的时候超哥立马变得很活跃,招呼这个安排那个,看起来心情甚爽。
等宴会开始后超哥更加活跃,不停地在酒席间走动劝酒。不过晚会的表演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大牌明星一个没见着,唱歌跳舞的都是赌船上的驻场演员,放在好声音属于海选都进不去的货色;有一组香港本地的相声表演更是干巴无味,虽然我也深通粤语的精髓,但也听不出来他们的包袱到底藏在何处?这几年一直觉得春晚的相声差劲,现在终于看到更差的了。不过超哥一样这么好心情,每一个表演结束他都要带头起身鼓掌,看来不管各行各业,成功的道理千变万变,唯有一腔热忱不变。
酒席上鱼龙混杂,我只认识老夫子一个,也并不想和任何人搭话。草草填了一下肚子后,我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甲板。
雨果说过,大海是无尽的苦难。现在,我漂在大海中央,我终于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了。
孤独,是这两个月来最深刻的体验。我心里埋藏着女儿的秘密,输钱的秘密,两个都不能对任何人讲,白天即使身在人群中我也常常思绪游离;现在,我不只是心孤独,人也孤独,在大海中间陷入完全的孤寂,连手机都没有信号。
海洋啊海洋,你何去何从?
二十几岁坚信人定胜天,今日方知是一句戏言。
我爱小萱,我爱我的家人,我也爱我的朋友们。
事到如今,我该怎样做,才能对得起所有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坦白,告诉他们我输了800万,就此收手,是不是对他们负责?
继续筹集赌本,把钱赢回来,让一切暗里恢复原状,是不是更负责一些?
坦白的后果很容易看到。我们这样一个普通小家庭,损失800万比割肉更痛,是一颗重磅炸弹,会把很多东西炸得支离破碎。家人伤心,朋友失去信心,公司也许会拆伙,生活和事业都会倒退很多年。
继续赌下去则是一步险棋。我没有私人赌本了,再赌下去就必须动用公司的资金,是背信弃义。如果输,身败名裂自不必说,还会连累众多的亲戚朋友和客户。但如果能顺利赢回来,一切暗中的不幸都会悄然结束。
继续下去,则不仅仅是输赢的较量了,是善与恶的争战,我心里很清楚。
不过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财富的堆积是善还是恶?何鸿燊、超哥他们是善还是恶?慈善捐赠,政协委员,那又是善还是恶?我想给女儿一个美好的生活是善还是恶?维港岸边连绵如山脉的霓虹广厦是善还是恶?众口一词是善还是恶?
这两月来的连续打击,已经令我迷茫,我搞不清楚这近四十年的人生,我追求的是什么?我坚守的是什么?
幸福原来是很虚幻的东西,一旦你的愿望破灭后。也许此时,还会有很多艰难维生的人会羡慕我,但我心里没有丝毫幸福感,在家里抱着小萱时也一样。就连十年前艰苦创业的那种幸福感也找不到了。
道德原来经不住生死的考量。疾病、灾祸、莫须有,魔鬼要夺走生命实在简单。道德何用?
脚下这条赌船就是明证。世人口中或许会说它是恶,但世人谁不承认它是成功的标志?世人有哪几个不羡慕如此庞大的资产?这本来就是一个浮躁的世界,人人为己,往来逐利,如果我还战战兢兢的去迎合世人的喜好,岂不可笑?
手指间的烟头已经发烫,我把它弹向大海。但海风强悍,烟头一离开手指就不知被吹去何方,连一点火星都来不及闪耀。
这只是一个坎,我要迈过去。要赢回来,我就在此时此地用亿万吨海水发誓。
只有先后,没有善恶。
我成功了就是善,失败了就是恶。
99楼
天王星的赌场在五楼,每晚从维多利亚港开出后,九点半停泊在临近中国海域的公海处,赌船正式开赌。
这里的赌台并不多,一个低额投注的大厅能摆下十张左右百家乐赌台,一张大小赌台。走两级台阶上去还有一个内舱是高额投注区,起注在2000港币以上,有四张百家乐赌台。以前船上还有21点台,但因玩的人少就取消了;此外还有几间VIP包房,是给要保留隐私的达官贵人们专用的。另外有一个德州扑克的房间,但也没有人玩。说来说去其实就是百家乐为主。
大厅正中央有四张摆成一圈的百家乐赌台,这四张台连在一起是有作用的,是网络投注台。它们的电子屏幕与网线相连,赌桌上方的视频也通过网络直播,使一些熟客不用上赌船即可在家里通过网络视频投注。
老夫子就坐在这几张赌桌前帮客户电话投注,这种电话投注和互联网上赌博网站的网络投注不同,老夫子这些代理人都手持一个IPad大小的电子投注器,这个电子投注器连接上赌船的电脑,可以显示客户的筹码输赢和四张赌台的路单,基本和客人在电脑上看到的一样。但是客户委托代理人买码后,实际的投注仍是用筹码进行,并由代理人帮客户开牌。投注输赢仍通过代理人手上的筹码结算,投注器只不过用于客户看路及核对输赢而已。
网络上有数百个赌博网站,除了赌球外,主要就是赌百家乐和21点。使很多赌徒可以足不出户在家里一过赌瘾。不过这些赌博网都有个别称,叫做“骗死人不偿命”。基本上都是利用电脑技术和视频剪辑来骗客人的存款,有的干脆买一些出千赌具或魔术扑克来控制庄闲点数。08年左右网络百家乐刚刚兴起的时候,广州番禺有一条街的小软件公司专门销售这些网赌平台软件,几万至几十万一套,还配全套的出千赌具,无论是遥控牌靴、带夹层的牌靴或者透明牌靴让赌客即使在现场都难辨真伪,更别说通过一条网线。
既然写到这,就跑题一下,我们来揭露一下网赌,看看这个案例:
2010年深圳警方打掉了一个叫“尊博国际”“百胜滩”的赌博网,这两个网站老板都是同一人,姓曾是深圳人。他不过是在马来西亚与一个当地人合伙投资了20万人民币,一人出资10万注册一家公司,买了一个百家乐网络平台和具有“抽成”作弊功能的软件,区区20万投资,5年时间竟然吸引了50亿人民币的投注额!此网站的会员超过5万人,当中最惨的有输掉几千万的煤老板,也有输掉生活费的聋哑人。而曾姓老板这5年期间仅私人就获利超过2亿元,还没包括他的合伙人和下级代理的收入。为了完善网络平台,获取利润最大化,尊博招聘了一批技术人员编写赌博软件嵌入平台内,赌客实际上就是在和这些已编好的软件程序对赌,这种程序已经按会员的赌资比例设定好了每一局、每一日的赔率,赌的时间长了,会员的资金一定会输完。
这里讲讲技术问题,很多人说:网上视频看起来都是真人发牌,而且头上还有一台电视机是与中央台同步的,他们怎么用视频作假?其实网站可以把每一个荷官派牌发出的每一个点数(0点-13点)都录制下来,随时用程序调出来替换便可。这种技术和你用PS把自己和范冰冰弄个海滩合影没太大区别。当然,还有其它作弊手段,这里不必一一列举。
慢慢这些赌博网站经过大浪淘沙,抓的抓,跑的跑,也逐步涌出了几个名气较大的平台,比如小陈夫妇玩的bett365(日博网),booddog(搏狗网)等等,都是号称是国外最大,正规上市公司的网站等等。有人说:这么大规模的网站应该没必要出千了吧?再说他们是共用一些程序商销售的平台,怎么实现出千?你太天真了!你怎么知道网站和程序商之间是怎么协议,怎么分成的?你焉知他们在一起是商量给你派钱,还是商量怎么瓜分你的钱?既然网站是程序商的客户,开了支票开给程序商,那么程序商应该为谁服务帮谁赚钱?再者,有了两个亿身家之后,这个老板是否就能保证不出千就能成佛?未必吧,这山望着那山高,天底下会有嫌钱少的人吗?如果不爱钱,他为什么要开赌网?
老陈就说过:那个bett365老板是国际一流超级联赛足球队的老板啊,怎么可能出千?哈哈,你先去调查调查他的球队打过几场假球吧!或者说一年有几场球是真的。试问问身边常玩赌网的人,有谁从中赢了钱?如果你只是刚刚开始网赌,正在赢钱,用老夫子的话说:“杀完这只猪杀那只,不过是还没轮到你。”2011年深圳出了一个案子,有一个本地村的村民玩赌网,开始只是一两个人玩,几个月后全村数十户人都玩上了瘾。这个村刚刚办完征地,家家手头都有一笔不菲的补偿款,结果几个月下来,几乎全村人的拆迁补偿款输光,很多村民还没来得及搬家就把新房输掉了。2009-2010年间那个自称国际信誉最好的bett365网做得更绝,干脆直接扣住国内数万个赌客的存款,只要是国内注册的会员,钱存进入后就不给提款。不管账面输赢,你只能继续赌下去,直到输完为止。至于其它什么搏狗和太阳国之类网站,讲起来故事说不完,都是一丘之貉。
而且输完了或者钱被网站吞没了,还没处伸冤。因为这些赌博网本来就没有合法在国内注册,公安局不但不受理这种报案,反而会以赌博罪名把报案者拘留起来罚款。
100楼
即使看完上面这段,瘾很深的赌徒还是会不信邪,关上网页,他今晚又会往bett365搏狗之类的“信誉”网站存钱,你信不信?这是因为他越来越孤独了,需要自我价值的肯定,所以又带着侥幸的心理想偷偷赢点钱回来。穷途末路的赌徒都需要去做心理咨询,不过普通的心理医生劝不动他们,只有资深的赌徒才最了解赌徒。
人声鼎沸的五楼赌厅里,老夫子坐在赌桌前,正手忙脚乱地帮客人做电话投注。他左耳一个连接耳机的高频电话,右耳是他的手机-原来他正在同时帮两个客户投注。高频电话是赌船提供的,每次帮客人买好筹码后,代理人就用这种高频电话接通内地客人的号码保持通话,赌船一晚收200港币的电话费。旁边的手机里估计是老夫子一个多年的老客户,是个香港人,也已经输到倾家荡产了,每次会想办法凑几千港币来打电话过过瘾。
“买庄六千是吗?好,庄六千买到,在2号台的三号位。”老夫子一边接电话一边把6个一千的筹码在三号位摊开,这样客人可以通过网络视频看清筹码数量,确认他的投注真伪。另一个香港客人已经输完了,正在电话里向老夫子借筹码。
“唉呀,唔得(不行)啦!我顶(怎么)可以帮你下三千?这些筹码都是人家老板的,输了怎么办!”老夫子语气很不耐烦,很快就把手机收了线。
赌船的荷官清一色是从内地招募培训的年轻男女,全部讲普通话。二十来岁的女荷官把两张牌派给老夫子,由他开牌。
“一只公一个四边,好,有牌头啦!”老夫子向电话里的客人汇报。“吹掉就OK!”他把头趴在桌子上,用手指顶顶鼻子上的老花镜,却咧嘴先跟女荷官调笑:“靓女,借你的口帮我吹一下啦!”
只要有牌在老夫子手上,他就过得很开心。只要每天有的赌,老夫子就会身轻如燕百病不侵。赌博早就和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了。
“睇唔到睇唔到…哈,有靓女帮忙吹就是掂!“开出来是个9,这把赢了。老夫子兴奋地在电话里在替客人打气。
“玩不玩?”他对我做个手势,从口袋里拿出三万筹码。
我捏着这三万筹码找了张赌桌坐下,下了几口注,赢了三千港币,十分钟后就觉得意兴阑珊。三万赌本实在太小,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我换回三千现金,给了老夫子一千港币喝茶钱,回房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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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楼
小时候看电影,是要自己搬着板凳在户外的操场看。
每逢电影放映队来了,全家人总是很开心。吃完晚饭,父母就带着我们几个小孩早早去篮球场占位置。
那时候一年难得看几场电影,所以虽然只是几岁大的小屁孩,很多电影的场景和台词我却记得很清楚。长大后又看过相关的文学书籍,与电影的回忆相映照,对那几句名言更是刻骨铭心。
我记得雨果的《悲惨世界》里,冉·阿让再次被捕入狱后,望着窗口外的天空,有这么一句旁白:“人心比任何地方都更眩目,也更黑暗;精神的眼睛所注视的任何东西,也没有人心这样可怕,这样复杂,这样神秘,这样无边无际。有一种比海洋更宏大的景象,那就是天空;还有一种比天空更宏大的景象,那就是人的内心世界”
这段话实在太深刻,没有穿越过死亡的荫谷,没有经历过痛苦的自我挣扎,写不出这样的文字。
写到人性,借这本书的几十个字向一位已故的女士致敬。已故之人是《南京大屠杀》的作者张纯如,在她的笔下,我们看到在极端环境中人性竟能阴暗丑恶到何等地步。这个十字架太脏太重,负载在张纯如身上,一个娇小的女人怎么能扛的起来。
人一生下来,是依赖本能生存;理智则是后天由社会所赋予的,理是指法律,智是指知识。道德是什么?道德更似乎该归于知识类,因为人类的道德观念是在永远变化的,每天都不一样,需要不断学习才能跟上形势。譬如以前女性出门露大腿是伤风败俗,现在穿短裙露出大腿或者趴在车上露出整个屁股都是一种美。现代社会是一个高度人文的社会,人类完全在群居生活状态,谋生依靠的是各种技术和工具。所以此时,人的行为大多数时候会受理智支配。那么什么时候人会受本能支配?一是求生的时候,二是面对强大诱惑的时候。这个总结不尽全面,但我们只挑要紧的来说。
和平环境下+日常生活中,人是否会同时面临求生+面对强大诱惑的处境?有的,孤注一掷的赌博就会造成这种局面。
输了会走向绝路,赢了则坐拥世间繁华。这时候还去讲什么理智?所以不要以为赌桌上的博士硕士、高官政治家、强势富豪、精英人士、赤脚起家的农民老板,能在这时候把持得住?不行,因为这时候他们都只剩下本能了,毫无理智,他们的智力和见识派不上用场。
我说的是我。因为从这一章开始,往后的故事会越来越曲折。你会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不可思议,简直太可怕,为何像换了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反差?但的确如此,这些事我都做了。
因为我只剩下本能。